悦恩

小龙女

2024年10月1日傍晚，哥哥冒然地在群组上写道，大嫂来红，入院观察，小孩可能明天出生。我们全家人都很期待，但愿一切顺利。但是，到了隔早，我们迟迟都没有收到哥哥的下文，心想会不会是虚惊一场。

一直到下午四时半，哥哥写上，宝宝诞生，母子平安。原来，大嫂忍了很久的疼痛，依然无法自然生产，所以紧急被推进手术室剖腹接生。就这样，所有家人的辈分升级了，大嫂成了新手妈妈，哥哥成了父亲，妈妈成了婆婆。但是，悦恩啊，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，第一次当人子女，而我也是第一次当二叔，所以往后请多多指教。

隔早，哥哥寄了一张悦恩张开双眼看这世界的照片。爸爸看了，笑道，你看我孙女没有像你们小时候就只懂得一直睡，是个聪慧的小孩。

因为比预期提早两星期诞生，我们临时决定在同一个周日，远下柔佛探访哥哥一家。四小时的车程后，我们终于看见了我们家庭的新成员。悦恩的身子被布紧紧抱着，像个肉粽。哥哥说，婴儿刚刚出生，还没有适应四肢，有时候还会被自己的双手吓到。

一旁的婆婆一直叮咛，不要乱抱小孩子，骨头还未定型，要特别小心。我紧张地呆在一旁，看着她安详地躺着。

不到半小时，我们一家人又匆匆离开，不想添乱。大嫂与亲家母的疲倦是有目共睹的。临走前，妈妈劝着大嫂，刚动完手术，要好好休息，若有什么，就吩咐哥哥去做。

悦恩出生后的三个月，哥哥与大嫂终于带她回到我们老家，虽然婆婆一直说，孩子太小，就不要舟车劳顿。尽管如此，我们一家都还是很高心看到这小生命在健康成长。比较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她大了一圈，就像老家人说的，一夜长一寸。

每几小时，大嫂就要喂她吃奶，后她又昏昏入睡，没有大吵大闹，算是个文静的小女孩。有时候，她突然哭泣，搞不清原因，哥哥就会抱着她走路，企图给予她满满的安全感。当我们第一次在外面餐馆吃的时候，她也没像别家的小孩哭闹，爸爸一脸自豪。

婆婆说，婴儿是最幸福，最自在的时期，吃了就睡，睡了又吃，无忧无虑。长大了，她就要忙着读书考试，过后步入社会工作，赚钱养家。人的一生，我们都要面对不同压力。

看着大嫂与哥哥忙前忙后，喂奶、换尿布、抹身，我深深体会到作父母的不易。一整天忙碌下来，他们都没剩多少精力与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。哥哥说，同事都劝他说，若还有什么事情想做，就趁孩子未出生，赶快去做，不然以后就不再空闲了。

适逢农历新年，哥哥又带着悦恩回到老家。

下了班回到家，我抓起她，说道，我要教他读书了，开始熟读三字经、乘法表、英语单字，成功在起点开始。内心里，我还是期盼她成为一位知识分子，热爱阅读。

尽管小孩听不懂我们说的话，但是我们却那么自信地相信他们是听得懂的，用着我们的语言尝试去与她交谈。

这时期的她已经没有那么嗜睡，但却不多话，仿佛大脑在慢慢地分析这陌生的世界。她探索着手指，时不时吃着她胖嘟嘟的“鸡腿”。这阵子，哥哥开始苦训她抬头动作。练了一阵子后，她就会哭泣，我们又得把她翻身过来休息。

农历新年除夕的那一夜，邻居烧起源源不绝的鞭炮声，吓到悦恩一直哭泣。爸爸与妈妈一脸不悦地说着，不知道怎么今年的农历新年，特别多人放鞭炮，吓到小孩子哭泣。但是，隔早，哥哥却依旧担心悦恩的听觉有问题，因为她没有像之前那么爱发声了。婆婆说，不需要过于担心，小孩子就需要时间慢慢长大。

到了离别前的最后一天，她基本上已经累到没有表情，不再搭理我们这群大人，一直睡眠。我才发现，她在这农历新年算是最苦命的打工人。每个大人都想抱起她来逗一阵子，而她就得继续陪笑，但是家里却有七八个大人。她累，但无法说。

哥哥从车子把悦恩提到客厅后，她看到陌生的我们就不断哭泣，大呼小叫。四姑说，小孩子开始认人了，看到陌生人会假哭，留下一两滴眼泪。我们一时慌了手脚，直到大嫂跑来收拾摊子，她又刹那间停止哭泣。但是，小孩子还是小孩子，不到一会儿，悦恩就被妹妹新买的玩具收买，和陌生的我们熟悉起来。

这时候的悦恩，已经能够自由翻身，能坐着，但不持久。累了，她就会顺其自然地往后靠，仿佛总有人会在她的背后守护，不让她受伤。如今，她的手足都比较有力气，有力推开奶瓶，让大人的我们仿佛要分几次哄骗她这个小公主喝完牛奶。同时，她也一直努力，想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。

哥哥说，他发现悦恩一个奇怪的笑点。只要伴随着声音，从高空掉下玩具，悦恩就会特别激动，特别开心地尖叫着。

看着悦恩的一天天成长，我不禁感叹，人类天生的学习力是多么强大。当很小的时候，他们虽然不懂得说话，但却天生懂得用哭泣沟通，也仿佛知道接下来成长的途径。

小孩，是最高级智能的玩具，会一直升级，一直让你不断操心，有新挑战面对。

哥哥取名你“悦恩”，象征着喜悦的恩赐。

悦恩，二叔愿你快高长大。

但，这也同时意味着我们一天天老去，不再年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