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

哥，飞吧！

2010年9月15日，一个我不懂如何形容的天气。头上依然是一片蓝天白云，但带有少许的阴沉，蠢蠢欲动的雨水就要掉下来了。

昨夜，与往常没两样，哥哥还是跟我们兄弟诉说他最近的遭遇。他说，他在二十岁前从来没去过网吧，但却为了办理Visa有了第一次的经验。今天，他已经第三次去光顾网吧了。他继续说，人生总会有第一次，和许许多多的下一次。

是的，今天是哥哥飞往英国深造的日子。我们一家人齐齐地抵达KLIA为哥哥送机。在KFC，我们草草地吃了送别前的最后一餐，除了闹些意见的爸爸。他说，飞机场的食物都好贵，一杯咖啡竟敢要价十令吉。

虽然在一些事情上，我们有些争执，但是我为你拿着奖学金出国而感到骄傲。

哥，勇敢地去飞吧！

向墨尔本出发

离别的心情是忐忑的，我担心未来的痛苦，但同时想像未来的美好。

再见，简单的两个字，但总令人难以说出口。离别的早上，家人好像没什么事发生一样，做着日常事物。婆婆倚在铁椅上睡觉、妈妈做着数独、爸爸依旧出外、妹妹在补习、四姑与小姑去染发、我尝试观赏电视节目。或许，我们都在自卫性逃避现实。

离别前的午餐有我爱吃的包菜。婆婆担心我在国外没有机会再吃到了。吃饭的时候特别宁静，我们都没有对话。或许我们平时都没有对话，只是今天我才注意到而已。

我们一家人同样享用KFC为我们的晚餐，但顺裕因国民服务而缺席，反之哥哥只能在遥远的英国祝福我。其实，送别与离别的心情是不同的。我并没有心情享受KFC，我总觉得很饱。离别的沉重已经塞满我的肚子。

JPA officer比预定的时间迟到，让我们苦苦等了1个半小时。同时，这也令我们很快与家人告别。我是第一位下楼的学生，第二位是位女生。下了楼，我们都不知道要做什么。我遥望着在楼上的家人，与他们告别。看着这不认识的女生，我打开了话题：“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？”。她红着眼睛地回答：“不知道，我只是想快快下来，不然我怕会在他们的眼前哭。”  

当我们聚集后，我们就开始进行登入的程序了。登入了飞机后，我似乎向马来西亚挥别。 乘踏飞机似乎和坐巴士没什么分别。 但，这也成为了我失眠的夜晚。我怀念起家里温暖的被窝，多么的舒服，多么的自在。

随着梦想的翅膀，我在九时正抵到目的地。那时候的气温是17度。

约定

2011年2月14日的凌晨，飞机安全着陆，抵达墨尔本。抛弃窗外的蓝天白云，坐飞机的感觉和坐巴士很相似。直到飞机慢慢降落，我的耳朵仿佛感受到空气的拉扯战；空气仿佛一时间被点了穴，不动，随后被硬拉了下去。

下机，我开启手机，发了条信息，向家人报平安。弟弟回道，知道了，照顾自己。

犹记得出国前，哥哥与我坐在秋千上闲聊。

“你觉得外国的月亮会比较圆吗？”哥哥问道。

“不会。毕竟我们所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。”我轻轻地言道。

“当我出国后，我就可以告诉你了。”望着无际的草原，哥哥言道。

“别担心，我一定会出国深造的，就像你一样。”望着满天星星的夜空，我许下约定。

“不管你有没有出国，你还是我的弟弟。所以，你别太压力自己。你还记得我们家的祖训吗?”

“当然记得。读书，只有一次机会！” 

如今，我终于踏上异国之旅，落实了我们当时的约定。

为理想，而离乡。

一个人等飞机

心跳，心跳着，回家的心跳着。

今早，我向我住了九个月的屋子告别。心中的不舍和回家的兴奋泛起了一个很大的对比。看着我时常逗留的客厅，我停下脚步。虽然这地方没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，但是人非草木。出国前，我曾说过，人一生中住过许多地方，但是家只有一个。现在的我还是赞同这句话。出国或许是许多人的梦想，但是回家却是许多海外学子的梦想。

基于省钱的关系，我的班机是从墨尔本飞到新加坡转机，才最后回到吉隆坡。当飞机在新加坡安全着路的时候，机上的一群人拍手庆祝。朋友慧诗说，这或许是因为降机是踏飞机最危险的阶段。但其实，后来有了不少飞行的经验后，原来这所谓的庆祝纯属偶然一次而已，更常见的是许多人开启电话，联络亲戚朋友，提出行李，准备下机。

坐在飞机的凳子上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不禁思考人生。

你看过《The Terminal》吗？电影中有这么一幕，女主说，她已经厌倦等待。男主说：“是的，我们每个人都在等待，而我等待的是......”

人生，很多时候都好像在等待中度过。

小时候，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。大人就说，等到你长大后。

长大了，世界之门打开了。我却说，等到将来有钱的时候。

有钱了，我或许已经老了。到底我们在等待，还是逃避呢？

离愁

要离开了，要离开墨尔本了，呆了四年，也是时候说离开了。许多人问，走了，还会回来吗？我说，暂时没有打算，但应该会回来看看、走走、旅行。

转过身子，我开始收拾有点凌乱的行李。其实，我的东西，并不多，大部分都是基本的必需品。每一次的搬家，我再一度被提醒，一些自己曾觉得无敌重要的，却也有无价的最后。

过去的四年，是条漫长的旅途，有欢笑，有难过。还记得自己曾无数次因为考试不理想而伤心。如今，只想说，请时间带走一切，让我学会浅浅地看世界。人生其实不长，忧愁多了，活着就少了。

从Tasmania回来墨尔本的时候，一位在旅行团认识的女生说：“有时候，离别，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
我说：“我们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。”

她说：“在比利时，离开前，我们都会拥抱对方，后在脸颊上吻三下。但是，我们也只是认识五天，不算很熟，所以很奇怪。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笔者的话

年少的时候，因为没有经济能力，我总觉得出国的唯一途径就是把书读好，拿着奖学金出国留学。不能说人生一定要出国留学，但是它或多或少让我脱离了家的舒适圈，尝试一个人活着。到了国外，凡事都得亲力亲为。煮的菜，少放了盐，我也只能把心一横，照单全收。好吃是一餐，不好吃也是一餐。餐餐难过，餐餐过。

出国深造，对许多人而言是份执着，虽然都清楚外国的月亮并没有比较圆。但是，若换位思想，出国留学有这么个趣味的迷失。到了国外，我们成为了外国人，而之前我们一直称为外国人的人成为了本地人。同样的，外国人来到我们的国家求学，也叫出国读书。

但，不管怎么说，再高的飞翔，总得着路，得记得回家的路。在忙忙碌碌的生活，我曾多少次告诉自己，突然很不想要飞，想走路去纽约。我希望，在人群穿插的街道上，我是个游客，悠闲地观望。

题外话，还记得亚航的口号“如今，每个人都可以飞翔！”，但是2020年因为疫情的关系，我都快忘了旅行的滋味。